第41章 感染者武装阵线/《切尔诺博格宣言》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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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火焰还没有熄灭,不时出现的爆炸让人难以集中精神,可能是通过某种方式得到了控制权限,部分区域的屏幕开始转播现场画面。

   现场在切尔诺博格南部的一处移动区块,感染者被负责此地的临时指挥,即“热沃当怪兽”集中起来,人群里充斥着疯狂和混乱的气息,集会地点除了被堆得很高的碎石和废料组成的小山之外,只有穿着法师长袍且手持身份特征般的金属长枪的铁卫队,因为他们背对着废料堆站成圈的关系,感染者暴徒把注意力集中了过去,在一分钟后,毛发灰白杂乱、浑身几乎都有刺穿体表的源石块的两米高鲁珀人登上废料堆,穿着整合运动统一分发的法师长袍的黎博利跟在她的身旁,一位腰间挂着私人改造过的源石长刀的鲁珀人在另一侧。

   因为废料堆并不具备讲台的平整,也有身高和贫血的视力下降影响,“热沃当怪兽”踩着凸起的垃圾,压低身体俯视着下方,看起来像是纯粹的感染动物,当她环视了一遍人群,已经完全被源石取代的牙齿与颌骨发出了近似于至纯源石的橘红色,尾巴晃动起来,“干得漂亮。”她好像没有太多文化水平,只能简单的发言,“这场战役会塑造一个不败之师的形象,我们没有放过任何一个没有染病”旁边的“乌云”提醒了她一下,她用了新的方式来概括,“没有一个自然人逃走,你们知道这代表什么吗?”

   她没有给任何人机会插嘴,以不容置疑的态度和野兽姿态的骇人风范把话题推进下去,“如果有一个人逃走,那这就是普通的叛乱,那就不行了,我们用尽一切力量只能做到这次战斗,如果它只是普通的叛乱,那我们就会在面对乌萨斯和任何旧国家的时候,被认为只是个造反的,那就和流氓没有区别了。”一种无与伦比的自信让她似乎多了点理智,“所以我们必须做得最好、做得最绝,否则连载入史册都做不到,只会是一个可以被随手忘掉的小打小闹,感染者甚至会因为我们未来可能出现的失败,就这么忍气吞声。”

   “别说得太高了,我们就只是想让他们不如意。”以这样的反对意见为开始,更丧气的而平庸的看法作为抵触情绪的一种表现被用来回敬她,“不是饿得受不了谁要帮塔露拉,等打完了说不定就好起来了,不是这样谁来啊。”

   或许是没教养的关系,这种回敬对“热沃当怪兽”的作用非常大,她甚至没有遵循对话的规则来掩盖,而是直接的表达出了愤怒,“你们这帮畜生!猪狗不如的东西!”毛发倒竖,张牙舞爪,而且直接的用石头把说话的人挨个打烂了面具或胸部护甲,被攻击的人躺在地上失去了意识,这让感染者们有些躁动。

   “怎么会有这样的叛徒,你们怎么到了这一步都没有文化基础,你们都是学什么的?”作为文盲的她大声斥责着感染者,那副义愤填膺的样子让感染者产生了自我怀疑,她也喘了几口气,恢复自己的情绪,“听好了,投降派、温和派…”她可能是想起了一个聪明的词来概括,“这些左派!他们的、被他们说服的你们的理论毫无道理!是一派胡言!”

   为了向感染者解释自己的主张,“热沃当怪兽”伸出左手,在空中摆动起来,不时挥着拇指、食指和中指,似乎是在强调他们看着她的脸,“在哥伦比亚!在乌萨斯!在维多利亚!就我所知对感染者的迫害可不是什么奴隶劳动,矿场的劳动只是最普通的,你们谁曾见识过市面上卖的那些廉价源石块,被用在生活方方面面的东西,既是电池又是方便的东西,你们谁留意过那是什么?为什么它有大量杂质?”

   对刚刚开始思考的感染者,她投下了一枚炸弹,“那是感染者。”以无限的愤怒,她用咆哮发出了答案,“那帮玩意儿,那群人权主义者!他们用人道主义的名义解放我们!然后他们对我们不管不顾,接下来任何国家还是因为我们的感染者身份为难我们!有的地方因为是感染者而不允许踏入药店!有的地方因为是感染者而不允许工作!那些被他们玩弄、拿来当同情心的奢侈消费品的感染者,他们被迫再走进那些他们自然人官方和私人开的工厂,被迫工作到死!否则他们没有药物来源也没有资金来源!最后他们还要把感染者压成砖头去卖!”一种愤怒和惊愕充斥在空气里。

   “所以我为什么要斥责你们的投降?为什么我看不起那些妥协派渣滓?”她的话中逐渐充满了鄙夷和更深层的仇恨,“告诉我吧,你们谁读过他们的书?有没有人帮我解释一下,如果一个贵族会因为是感染者而失去一切,如果一个穷人会因为是感染者而走投无路,如果不论是什么种族都会为感染者的身份而丧失人的地位,这世界的真理是什么?”随着把话题让出来,她几乎一口气说完了,她的声音充满了虚弱和干呕,在说完的时候咳嗽了几声,可能是重度感染的影响,她暂时的捂着嘴不断咳出血。

   由于感染者的文化水平不够,沉默短暂的持续了一会,“乌云”有些不安的小声说了出口,“这是资产阶级为了转移内部矛盾而做的,他们可能不是主动做了什么,只是处于不满又不敢对抗资产阶级的无产者下意识的在寻求不满的出口,然后资产阶级把它”她的话被“热沃当怪兽”制止了。

   “所以都是…剥皮?”灰狼一边擦着有源石结晶的血,一边用有些虚弱的声音提问,“或者削削?他们利用这个压迫我们?我们?无产者?”她看了一圈,“嗯,无产者,那什么叫资产阶级?”

   “掌握生产资料的…你可以简单认为是那些老板、贵族之类的,或者说有图纸、机器、土地这些用来生产…”黎博利选了个好懂的词,“虽然不太恰当,但就是可以工作的那些工具、器材之类的。”

   “我们这里有符合资产阶级的吗?有工具的有器材的,有地的当大老板当大贵族的。”在灰狼问了话之后,感染者们开始自报家门,大多是前市民一类,有些人报出了自己的容克或财团成员身份,“那理论怎么解释资产阶级在这里?”

   “资产阶级本身也在互相…说竞争可能好懂一点,他们会依靠很多办法掠夺彼此的生产资料,这种情况只是代表他们找到了一种更不需要规则的办法,如果平时他们会在法律平台上做事——哪怕他们是靠漏洞来的,那么在这种情况下,他们可以拿社会道德当挡箭牌,越过规则行事。”

   “我总结一下,总之就是他们平时打起来抢劫需要规矩,否则会被围攻,有了感染者这个皮就可以在社会大义下肆意妄为的欺负弱小了。”灰狼用一个不怎么学术性的方式概括了论点,接着她扯起愈合的嗓子叫起来,“想必染病的强者不会被做什么吧?有人知道哪个标准的强者吗?”

   “卡西米尔的耀骑士?”有人提了个名字,但她被驱逐了,“在远方的龙门呢?那里感染者的处境如何?”疑惑还在人群里扩大,“就算是卡兹戴尔,它几乎是个感染者国家,资产阶级的现状一定分外要好?它们不用伪装自己的感染者身份就可以身居高位?”激动的心跳和对某种事实的不安感在人群里蔓延,最后由灰狼站起身叫了一声,“你们谁记得当年的奴隶?在哥伦比亚独立后,哪些奴隶自由了吗?哥伦比亚可否为了他们的自由付账?在维多利亚的工业化完成后又怎么样,那些水沟里掏垃圾的人下落如何了?谁记得劣等人种的下场?”

   铁卫队开始自发的把“热沃当怪兽”的话翻译成其他语言,在直播画面的镜头边缘有纵火者比起了手语,“山火”和“乌云”显然不安的观察着自己的亲卫队,她们没有预见到事情失控到连这些人都会放弃理智。

   “那帮玩意儿说,世界上只有无产者和资产阶级?我看未必!”她特意把手分成了一上一下,“资产阶级……感染者!”上面的手收到了一旁,“无产阶级,感染者!”另一只手也收到了一旁,它们一起落到了最底下,“感染者!我们是感染者!”在撕心裂肺的怒吼中,她把双手翻开,以示手中什么都没有的现实,“在维多利亚最卑微的时候,在他们给老爷磕头的时候,那帮无产者也可以对维多利亚的工业成就心生自豪,对现状满是愤慨,然后转身去殴打感染者抢走他们的粮食!”她的双手握住,过于锋利的爪子撕破了手掌,“他们说自己是无产者,想必奴隶也是无产者,他们是如何对待奴隶的?就连浑身泥的工人都可以迫害奴隶,然后继续享受奴隶挖的铁和石头,等十多年了,奴隶死光了,他们跳出来,说自己和奴隶是一个阶级?他们的阶级论是我见过的最蠢的玩意儿,是那帮自然人最大的谎言!”愤怒到达了极致,她的身体剧烈抖动起来,“那是自然人之间互相竞争互相掠夺他们的什么生产资料的借口!他们不曾在书里写下感染者这个阶级怎么帮助,现在却要不论什么时候都被压榨的感染者陪他们?!”

   “……都是被剥削的人群,事到如今还要分出更被剥削的实在是…这不就是分化”黎博利忍不住开口提醒了团结的必要性,但灰狼扭过头看着她的眼睛,这让她的声音卡在了喉咙里,“分化?那我问你,书里怎么教的,你们在事后会怎么补偿感染者?给我们一座庄园吗?还是什么?怎么补上我们的九族之恨?”

   “乌云”有些失神,但很快被暴动起来的、附和着“热沃当怪兽”的人群叫醒,她可能在事业和职业道德之间选择了几下,最后还是开口了,“……如果不团结起来,我们就赢不了,而赢了之后……纸面上是会予以帮助的,毕竟可是实现了从非人到人的提升,这应该是要……”她卡了一会,没有把无耻的话继续说下去,只是慢慢把后面的话吐了出来,“……反正就和农民一样,什么也办不成……杀了感染者和农民的是现代化,又不是……虽然可能会加速点。”

   “热沃当怪兽”冷静的盯着她,感染者们也安静了下来,很快,灰狼转过身,向人群大声询问,“有谁想帮无产者?或者去给资产阶级磕头?”

   ——没有任何声音。

   “有谁要坐以待毙?被他们的什么近现代化处理掉,被时间淡忘,被过个十年二十年成了他们子孙嘴里的可怜人,那些玩意儿还可以沾沾自喜的玩他们的阶级游戏,丝毫不记得我们这个种群曾经存在过?”灰狼的话让感染者看向她,“有谁愿意和我干?去对付那些肮脏玩意儿,去打垮那些自认为伟岸的畜生,去把那些分明因为种族而看不起我们的‘高等生命’弄死,去保护同为‘劣等种族’的感染者?”

   ——感染者开始活跃起来。

   “有谁注意到了那些给资产阶级和无产者卑躬屈膝的感染者,那些玩意儿倒是确实论证了阶级论是对的……”灰狼的声音有点柔和,使人觉得她可能认同了阶级论,但随后被更疯狂的吼叫取代,“他们身为感染者却在同一阶级里过得更差更是对的!他们因为是感染者而不配被伪装为阶级了,他们磕头去求着、去伪装成阶级论拥护者,他们不惜自然人化、不惜一起说谎,就为了出卖我们!”

   感染者们发出了一样的咆哮,但他们的叫声逐渐与“热沃当怪兽”一致,和纯粹的愤怒不同,他们的愤怒中出现了“政治信仰”。

   “乌云”不知是着急还是忍不住激动的心情,一直在不断咳出血和源石结晶。

   “山火”一言不发的看着“热沃当怪兽”。

  

   以上报告结束,观察到过程的稀音没有太多共情,但可以明显察觉到热沃当主义者之间存在的共通的恨意和面对时代的求生欲。

   初步判断可以得出结果的是,他们要面对的不是与泰拉国际一样的“剥削”,而是正在进行时的“时代之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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